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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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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鋒

明明他們見過, 明明他很清楚站在面前的姓甚名誰,裴霽偏要做出不認識,不曾見過又或是真忘了的模樣。阮妤垂下眼簾, 淡淡介紹:“他是沈確。”

裴霽噙笑的眉眼慢慢淡去, 專挑敏感地點問:“朋友,親戚,還是只知名字不熟悉的人?”

話到如此,阮妤明白了他的意思,順著他的話平和從容地重新介紹,只是這次不再是面對他而是挽上沈確臂彎, 對他介紹:“哥,這位是島上數一數二的大人物,叫鬼牙。”

裴霽不滿地看著她:“或許你該和你哥介紹我們的關系。”

隱忍許久終於要打明牌了,這就是他過來的原因吧,或許在船只還未到時他已經在某處將這兒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。

阮妤沒有順應他的話繼續介紹, 而是疑惑地向他皺了皺眉:“我們之間不是強迫的關系嗎?”

海浪聲成了氣氛微妙的最好點綴,斷斷續續地湧來, 不致讓這平靜無聲,堪比死寂般的狀況持續壓抑。

裴霽不容商量地把人直接拽到面前,強行扣住她手腕,當著眾人面捏住她下顎,迫使她只能仰視自己,眉眼間一掠而過的狠戾在接觸到溫熱的肌膚後, 憶起她還在生病, 貼近她耳邊低聲警告:“阮妤, 這次就算了,別再惹我。”

利成宇在一眾看熱鬧的人堆中悄無聲息挪到沈確斜後方, 他得盯住了,以防沈確做過激之舉,詫異的是等了許久未見他有動手的打算,和其他人一樣不發一言。

裴霽沒等她回覆,捏下顎的手迅速轉移到她細腰上,以占有的姿態將人摟入懷中,體貼地拂開她垂落的長發,故作溫柔地調侃:“剛才和你開了個玩笑,好久不見,小妤的……哥哥。”

半空中的手不是友好的歡迎而是男人間心知肚明的宣誓,沈確盯著看了會兒,顧全大局,隨意握了一下。

“還記得你曾說過我是肯定追不到小妤的,”裴霽手臂微微授力恨不能把人貼在身上以示主權,“哥哥下次還是說話別這麽絕對,她現在是我的女人。”

“小妤,你可是什麽事都告訴我的。”沈確往前近兩步,旁若無人地捏捏阮妤臉頰,“回頭我聽你解釋。”

親昵的動作,完全將他視作無物的眼神,裴霽手上力道不受控制地重了幾分,偏頭看懷裏的女人,聲線溫柔字字誅心:“她現在和我住在一起,大哥要是過去恐怕不太方便。”

“小妤,來之前我見過你媽了,她讓我給你帶句話,”沈確淡笑道,“以前她和你說的家教道理得守。”

阮素雲從來沒和她說過什麽家教道理,她自己平日裏忙得見不到人,哪兒還有時間關心其他。阮妤用力掰開裴霽的手,極在意家教般和他保持距離,低頭小聲應了句:“知道了。”

有家教本沒問題,可裴霽記得上次和阮素雲見面,她給人的印象不像是對女兒生活方面十分關註和上心的母親,甚至有些問題她都無法第一時間回答他,而是尋別的話題岔開。

“把這批貨處理了。”裴霽擡手即信號。

那批“貨”早已被領下了船,排成一排站在沙灘上,頭上都套著阻隔視線的東西,嘴巴全部貼了膠帶,她們惶惶不安地縮著肩膀,不小心碰到身旁人,猶如驚弓之鳥恨不能展翅高飛。

裴霽命令一下,押送這批貨的人拽了一下鏈子。阮妤清楚地聽到耳邊傳來鎖鏈碰撞的叮嚀聲,她沒法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質問裴霽要把這些人送往何處,眼睜睜看著什麽都做不了。

根據進島的規矩,凡是上島之人全部需要檢查。跟在裴霽身後的小隊人中出來四位對沈確等人進行搜身檢查。

“檢查仔細點。”裴霽勾了勾唇,視線越過眾人最後停在沈確身上,“搜出來任何異物,直接射殺。”

沈確張開雙臂任由檢查的男人對他上下其手,和遠處等候結果的裴霽相視一眼,他沒所謂地挑了下眉,無聲中嘲笑他方才那句話不過是多此一舉。

四人搜身檢查效率很快,並未發現任何異常。

裴霽沈默須臾,準備帶阮妤離開。

“等一下,”沈確近前兩步,拉住阮妤手腕,“你媽托我和你說幾句話。”

裴霽輕笑:“有什麽話不能在這兒說?”

“一位母親對女兒的體己話罷了。”沈確當著他的面將阮妤拉到身旁,眉眼含笑,“鬼牙不會連這種事都管吧?”

阮妤及時附和:“我好久沒聯系她了,可能是著急我這段時間在做什麽,我想和哥哥單獨談談可以嗎?”

她把話說到這份上,擺明了沒給他裴霽拒絕的機會。兩人僵持著,誰也不肯讓步,押送貨的人已經走遠了,利成宇更是人精,這種微妙的氛圍他多待一秒都容易引火燒身,給自己找了個由頭離開是非之地。

海水的味道越來越怪,和魚檔裏的味道越來越像,瀕臨死亡或已經死亡發出的惡臭,忽遠忽近縈繞在他們周圍。

打破僵局的人是鬼瞭,派來一位前來傳話的男人,站在離他們不過兩步遠的地方同裴霽說話,內容簡潔只說了一句鬼瞭在等他敘事。裴霽沒再耽擱,往前走幾步後轉頭看了眼阮妤,面色不虞卻沒明確制止談話的訴求,只是盯著她看了會兒便離開了。

方才一直待在原地不敢吭聲的三人組,等裴霽走遠了才冒出頭來。

鴻雁踩著細沙無聲走來:“阮小姐,我們回去吧。”

進出的路只有鴻雁認識,阮妤輕輕拽了拽沈確衣袖,小聲提醒:“回去的路註意點。”

沈確輕握她拽衣袖的指尖,一點點用力包裹住,略略點頭。

他們走在最後面,原本隨行的兩個男人被沈確使喚走到了前方,鴻雁照舊打頭帶路。身後無人,四周昏暗,只能依靠沈確手裏的手電筒照明,正被鴻雁使著,光束在前方,後方絕大多數時候處於摸黑狀態。

阮妤不太習慣一直在黑路中行走,會產生一種失足掉進某處神秘洞穴的t恐懼感。

沈確察覺到她指尖的溫熱逐漸被冰涼替代,握緊她的手揣進衣兜,“我在,怕什麽。”

這是幾天來阮妤聽過的最好聽的話。不是纏綿悱惻的情話,不是隨意承諾的大丈夫之言,是平和從容的安定,定住她這顆跳動不安的心。

藏在兜裏的手漸漸回溫,她的指腹緊緊扣住他的手背,沒有說話,用行動回以他答案。

走出黑暗路段,小地燈重新映入眼簾,圍繞在草叢附近,像暫時休憩的螢火蟲,點綴回去的路。

隨行的兩個男人照舊跟隨,鴻雁被家人臨時叫走了,沒有跟著一起回去,走之前將手電筒歸還,和阮妤打了聲招呼。

回住處的路好走得多,周圍建築疊起,不似海邊空曠,夜晚的風吹來裹挾著絲絲熱浪湧入肌膚中,沈確順手脫下了外套,露出手臂上包紮的繃帶。

阮妤下意識去觸碰,被他捉住手腕,眼神制止。她知道這兒到處是裴霽的眼線,一言一行都要註意,停在半空的手悻悻收回。

隨行的男人這次沒帶他們走正門,選擇走北向門,穿過一條人造觀景湖,長廊走到底便是阮妤的住處。

“阮小姐,我們一會兒要交班就不過去了,請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阮妤原打算和沈確並肩而行,他似乎格外註意彼此的關系,連同行這樣的小事都放在心上,和她保持些許距離,一前一後,與沙灘上不肯讓步的樣子判若兩人。

推開障子門,阮妤佇立門前,頭微微向裏偏:“請吧。”

四下無人,他眉心輕皺,還是順從她的意思,先行進入房間。

阮妤將門慢慢關上,特意落了鎖,回身看他,他反倒在屋內走走停停,偶爾會在一處地方多停留一段時間,去檢查東西是否有異常。

“大致我都看過了,沒什麽問題。”阮妤邊說著話邊往窗戶那兒走,將兩扇窗關好落鎖,“就是……唔!”

突如其來的溫熱嚇得她往後退了一步,小腿撞上窗沿旁的凳子,做了靜音處理的凳子和地板摩擦時的聲響不至於引起外面人的註意。

他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,單手握住她的腰,像一只久未飲水的鹿,終於找到合適的水源,順著氣息將她完全占領,即使現在他們只能如此。這個吻包含了太多,久別重逢的喜樂,相安無事的欣慰,還有不能言明的愛,通通在這個吻裏。

她雙手不自然地揪緊他的衣衫,被迫昂頭接受這份宣示主權的占有,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他從裴霽手中搶來的人,回到一個陌生的屋子裏,由他支配,由他引導。

時間緩慢下來,唯獨彼此的呼吸與心跳越來越快。他將她抱起,讓她坐在膝上,將臉埋在她白皙的頸窩,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肌膚上,纏綿過後的聲音幾分喑啞幾分未盡興地隱忍。

“等會兒再問,讓我抱會你。”

她低頭坐著,聽他之言,沒去問久積心中的疑惑。

他纖長的睫毛輕掃肌膚,仿佛在逗弄她。

輕柔的笑聲緩緩溢出,她能感到他睜開了雙眼緩緩擡頭,深邃的眼眸此刻落在她臉龐,像溫潤的耳墜子一點一點晃蕩。

“哥,你好像網上說的聽話小狗。”

“叫哥叫上癮了?”

她倒是開始漸入佳境,微微昂首,看著他指明他的不是:“你說要註意的。”

“屋內就我們兩人。”

“演戲就要演得逼真。”

他深深吸入一口氣,又自我消化了一番,真有點聽話小狗的意思,委屈巴巴質問:“跋山涉水過來,私下裏也要和我演戲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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